糖婆婆de自嗨馆

第二章 回顾录
八神　太一と泉　光子郎
(上)
光子郎曾经在自己风华正茂的年纪设想过自己的老年生活，虽然那时他年纪轻轻便已经在所研究的领域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他仍旧记得那时他说出这话后，一旁等着调侃他的太一很没有形象的呛到了。
 “也许会回乡下吧！要有一间大的书房然后自己以前的研究内容重新整理一遍。有时间的话，再经常去数码世界看看……”他整理手中文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和大家一起。”
“真是有你的风格啊。”太一摇了摇头评价。
“那太一你呢？”光子郎记得当时自己有反问过这个问题，但是对方怎么答的…他还真是有点忘了。
但眼下他清楚的认识到，理想终归是理想，就算自己离开了一直工作的研究领域，那种回归到平静的生活也不属于他。
 “我们都在猜测您不会再接受任何采访呢。”坐在书房椅子上的记者微笑的说道。
光子郎合上手中未整理完的资料集，谢过端咖啡进来的学生，摘下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温和的笑了笑。
 “人总不能封闭自己一生。”他逆着光走过来，行动迟缓的坐在记者对面的木椅上，语气是一如既往的谦和温厚，“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有些事，我亲自说出来会比任人猜测要好。”
“关于我们…”他习惯性的停顿了一下，双手交握在一起，说道：“也关于那个人。”
记者礼貌性的露出微笑，拿出录音笔放在身旁的茶几上，对坐在对面的光子郎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光子郎对于提出来的问题并不是很陌生,虽不是说没怎么被这类问题问过,而是他早已猜到他可能会被问到的问题。问答的间隙他会向座椅背后靠一靠，这是他缺乏安全感的表现，鲜少有人知道。
被坚硬的椅背阻挡了退路时他总会想到，那个善于把他藏在闪光灯和媒体后面的人早已离开很多年了。
“其实您所问到的很多问题，我都已经在即将发售的新书《勇气之翼》中提到了。”他捧着热茶，有些疲惫的继续回答：“八神太一的功与过不是一两个人就能简单评析清楚的。我想我们更多的是应看到他在任期间，为数码世界和人类世界共同发展带来了什么。我一直相信，时间会给我们一个明确的答案。”记者看着慢条斯理回答自己问题的前任数码世界首席研究员，即使已经从工作领域退出，身上那股认真时散发的气场还是一如既往让人不经意间被吸引。
 “…八神太一的离去，对于我们来说，是失去了一位长久以来一同前行的伙伴。”他眨了眨有些不再清澈的双眼，用微不足道的幅度叹了口气，低声说道：
“一位挚友。”
被阳光包围的泉光子郎让记者有了一种发自心底的悲伤和孤独，联想到近来搜集到关于眼前这位前任数码研究员的资料。少年时期兴趣使然而独自开始的研究起步，青年时意气风发的事业高峰，中年时期开始为自己奉献的事业领域不断培育新人，直到步入老年后因为身体缘故不得不退居乡野。有这个人出现的照片上，他永远是一个人，展露那长年不变的，谦和中又有些小幅度害羞和恰到好处的微笑。即使身处在人堆中，也会在他身边最近的地方空留出旁人察觉不到的空隙，那是为那个早已离开的人所预留出的位置。
她想起最开始接受前任数码外交官传记的新闻任务时，同事指着众多报纸和杂志上的照片对她说：“有那位大使新闻的地方肯定会有这位研究员，你不妨从这方面开始着手。”
她稍稍坐直了身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光子郎已不知何时把目光调离到自己身后的角落，疑惑的转过身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目光的终点是书架上一个被装裱的很精致的合照。其中的内容对于常年追踪报道数码世界新闻的记者们来说再熟悉不过。
有记录以来第一批进入数码世界的人类小孩，而且这其中很多人眼下都是各自领域的名人专家，包括第一任数码世界驻联合国的外交大使和数码世界的研究专家。
光子郎摩挲着不再滚热的茶杯外沿，收回目光，他早已不能远距离看清摆在那里的照片，只是知道个大概位置。他略微抱歉的说道：”抱歉！一时走神了。我们继续采访吧。”
 “好的。”记者被他这样一提醒，有些脸红的收回目光，适时调整好状态。继续着未完的采访。
“泉博士，对外都知道，在当年八神大使遇刺至去世的几小时内，是您和八神夫人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她观察着对方的神情，斟酌着用词说道：“而关于这段时间的报道，多年来也存在着很多分歧。可否请您透露一下有关当年八神大使在这几小时的具体情况。”
光子郎笑了笑，弯身把手中的茶杯搁置到茶几上，有些如释重负的说道：“这几年因为这些问题躲记者确实也挺累人的。差一点就把研究工作扔下了啊。”
记者回以抱歉的笑容。
“媒体的出发点也许是想还原那几小时内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并分析自那以后对两个世界发展的影响；或者直觉认为那几小时里发生了一些内幕或太一…抱歉…请允许我还是这么称呼他吧！八神大使这个有点…”说道这里，光子郎苦恼又有些憋不住的笑出了声，“或者太一在那几小时内有安排过身后事，或者关于刺杀者的更多信息。但是对于一直陪在他身边的美美和我，每一次的叙述都更像是在脑内的录像回顾。而且一次比一次更折磨我们。所以我们才会在多年来回避回答这类问题。”
 “其实那天发生刺杀事件后到太一被送到医院，媒体和大众都已经知晓大部分了。而在太一被送入就近医院进行抢救到他去世的这段时间，除了在最开始意识清醒时安排事后相关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昏迷中度过的。”光子郎又向后靠了靠，叹口气说道：“那天最快赶来的美美也只和他单独相处了很短时间，两个人基本没有过任何交流。这也算是美美后来有些轻微精神崩溃的源头，我们也是出于对她情绪的考虑才会尽量帮她远离媒体的采访。”
 “那么…”记者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想开口问出那个双方都已经知道的问题。
“其实这也不算是传闻和猜测了。”光子郎微笑着看着记者，说道：”虽然我是最后一个赶到的。但却是在最后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他稍稍握紧了交握的双手，有些浑浊的眼底溜进了午后金色的阳光。

(中)
接到来自太一身边工作人员的电话时，光子郎正在校对手中关于数码世界的研究数据总结分析表。不出意外的话，下个周一这一叠整理好的表格将出现在太一的办公桌上。
电话里传出的讯息让光子郎想狠狠掐自己一下确认他不是在做梦。但身体却先于思维的记下了医院信息并在规整的办公桌上找到了车钥匙。然后，他没有做任何说明的拿起外套，在所有同事的注目下，跑出了研究所。
坐在车里，光子郎深呼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并极力想挥走萦绕在脑中的同一内容。
八神太一遇袭了，目前生命垂危，找他有重要的事交代。
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紧，他知道就算他让甲虫兽进化飞过去也无济于补，而在被强压下去的急躁过后，名为不安和恐惧的怪兽开始从心底蔓延至他全身。
让泉光子郎说句实话的话，他从没想过伙伴中会有谁先行离开，更不用总是活力十足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八神太一，他压根就没在他考虑在内。
医院门口已经有了警察守在急诊处的大门口，挡住了闻风而来的媒体记者。找不到就近入口的光子郎艰难的挤到门前，简要的说明来意并出示了身份证明，还未等他从被打开的细小缝隙进去，马上就有记者涌了过来。
 “请问泉博士知晓关于八神大使遇袭事件的最新进展吗？”
 “请问泉博士是否知道八神大使遇袭的原因？”
 “关于在逃犯人有什么可以透露的吗？”
光子郎被围着追问到有些头痛起来，他有段时间没有独自面对如此众多的媒体了，就算是每年例行的联合国数码大会后的记者见面会，台下也会坐着一个人让他在台上缓解紧张和不适感。
好在身旁的警察眼疾手快的把他从人堆中拽出来，强行推进了大门里。光子郎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的欺负，手掌心的冷汗聚集出来，让他扶着墙的手差点划掉。
严阵以待的医院急诊室里，前来就诊的病人疑惑的看着门口出现的媒体和低声交谈的工作人员，忙于工作的医护人员也没有过多的交谈。光子郎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他非常希望有谁能跳出来吓唬他，说这只是个节日玩笑，虽然会很生气，但可以让他宽慰一下，让他继续相信那个冲动又有活力的队长的生命力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脆弱。
但越来越真实的感觉向他证明今天并不是个开玩笑的节日，也没有谁好心过来和他解释眼下的情况。
罪犯呢？
太一只是参加个很普通的公众活动为什么就遇袭了？
原因呢？
被遇袭的那个人又怎么样了？
天知道他现在脑子更乱，而且他比外面的媒体更想知道答案。
“光子郎？”平淡而又熟悉的呼唤声在被刻意压抑的空间内响起，光子郎循声望去，看见美美从等候区的椅子上站起，头发有些散乱，眼眶有些发红。
 “美美！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光子郎快步走过去问道，并把手中的外套搭在了她单薄的肩上，好像这样做就能多少给她一些安慰。
 “出事后他们就通知我了。我安顿好光一郎就赶过来了。”美美带着有些发颤的声音答道，长长的睫毛在她说话时上下呼扇，让她看起来比哭过更让人心痛。
她似乎看出了光子郎下一个即将问出的问题，抢先的答道：“光一郎在邻居家，有亚古兽和巴鲁兽陪着他。”光子郎张了张嘴，又合上，拉过美美低垂的手，发现冰冷的吓人。
“太一的情况一点也不好，主治医生说他可能撑不过这几个小时了。我到的时候他刚安排完事后工作。我想问他还有什么话要说，结果就是开不了口。”她吸了吸鼻子，微微低垂着头，“我想在他面前坚强一回，至少不想让他再担心我一个人的生活。”迟来的泪滴终于还是从她眼中滴落，打在光子郎手背上，烫的光子郎心脏跟着发颤。
“但果然还是做不到啊！我怕失去他，我怕我一个人面对我们的家…还有光一郎。”
 “美美…”光子郎不觉伸出手拦过美美微微颤抖的手，把她带进自己的怀抱，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不用坚强也可以，有我们在呢！”
 “泉博士。”工作人员的突然出现让两人都有些惊讶，美美不着痕迹的擦干了眼角的泪花，挺直身体看着一脸严肃的工作人员。
“八神大使想见您一面。”工作人员简单明了的对光子郎说道，光子郎和美美对望了一下，前者勉强露出笑容，稍稍握紧了美美有些发颤的手，让她放心，和工作人员点了点头，走向走廊尽头有人看守的急救病房。
 “他的情况如何？”隔着急救病房的帘子，光子郎踌躇着向准备离开的工作人员问道。
 “不容乐观。”那人看着被帘子阻隔的病房，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准确说是没有多少时间了，大使已经将事后的工作安排下去。他剩下的时间不多了，医生建议家人和他亲近的朋友陪在他的身边。”他顿了顿，看着光子郎说道：“大使听后就让我们找来了您。”
光子郎看了一下转角的等候区，大概能想象美美独自坐在那里的样子。但最终他还是转身拉开帘子而入。
狭小的病房内，太一孤零零的病床上，周围只留下了心电测量仪和输氧仪器。光子郎悄悄走进后发现他带着鼻饲管，敞开的白色衬衫上有着斑驳的血迹，身上缠绕着绷带上，有些血迹已经渗出来印在了薄被单上，让太一比起濒临死亡倒更像是熟睡状态。
检测仪上虽然微弱但还算有起伏的电子声证明他仍旧有着生命力，光子郎小心翼翼的坐在床边，凑近太一带着鼻饲管的脸庞，轻声呼唤道：
“太一。”
没有全闭上的双眼动了动，慢动作般睁开，逐渐开始失去光泽的棕色瞳孔慢慢由光子郎的胸口看向他的面庞，牵扯着检测仪发出过快的提示音。
熟悉的目光在自己脸上停滞了几秒，发白的嘴唇扯开的明显的弧度。
 “我还以为又是医生呢！没想到是光子郎。”他偏了偏头，想抬起搭落在床上的手去握一下光子郎紧握的手，但却发现自己的力量开始消失。他略有遗憾的笑笑，继续说道：”没想到他们的速度还挺快。”
光子郎皱了皱眉，伸出手覆盖在太一无力张开的手掌中，看着他没有出声。
 “别这么看着我啊…”太一带着抱歉的意味轻声说道：“好像是你受了很重的伤似的。”
 “太一…”
“我知道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倒也没多想，当他们提议想让美美来的时候，我却反叫了你过来。”他每个字都说的很慢，胸口的起伏伴随着心电监测器的声响，开始趋于缓慢，”我害怕我现在这个样子…让美美陪着…会成为她一辈子走不出去的阴影…但是…”他眨了眨眼，看着开始咬紧嘴唇的光子郎，轻声说：“我相信你可以振作起来的。”
“嗯…”光子郎握紧了太一冰冷的手，点着头应道。
太一闭着眼喘息了一阵，继续说道：”本来以为能躲过去，结果忘记了自己的身体早就不如以前了…”
 光子郎把头扭到一旁，拼命眨了眨眼，把涌上来的眼泪和悲痛压在了临界点以下。握着太一的手又紧了一些。
 “光子郎…我这一生，能认识你们，和你们大家一起去数码世界冒险…就足够了。有你们一直陪在我身边，尤其是你，虽然总会吵吵闹闹，但一直都会出现在对方需要的地方…就足够让我没有遗憾的离开了…但是…果然还是想和大家再一起，再去数码世界冒险一回…这个看来是实现不了了。”
光子郎感到一层水雾笼罩住了自己的双眼，他吸了一下鼻子，意外发现眼泪不受控制的滴在病床上。
 “别哭嘛…”太一的语调开始飘忽，“帮我多照顾一下美美，我担心媒体的过多追问会更让她伤心。帮忙转告光一郎，他老爸去作勇士了…没准那孩子更关注亚古兽…关于其他的事情…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要担心…”
“真抱歉…没有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这样任性的离开了…”
光子郎奋力摇了摇头，咬着嘴唇企图让啜泣声封闭在口中，结果发现自己浑身已经开始颤抖。
“太一…”光子郎抬起袖子擦去已经留下来的眼泪，看着带着笑但已经明显眼神涣散的人，带着颤抖说道：”我为能认识你这样的朋友而骄傲一生！”
“你没有完成的…我们会帮你继续下去…”
 “嗯…我知道的…”太一费力扯了扯嘴角，原本无力的手掌慢慢的收拢，轻轻覆盖在光子郎的手上。
“最后一次了…拥抱一下吧！”
光子郎的身体明显震了一下，他感到自己站起身，避开缠绕着的线，伸出手臂拥住床上的人。他感受到太一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但气息过弱没有听清，他转头想问，结果传来了心电监测器持续的响声。
那人握住他的手松开彻底摊开在雪白色的床单上，光子郎向再看看那人，但是再也控制不住的眼泪将他彻底拦截。

(下)
记者离开已接近傍晚，光子郎送她到住宅外的大门，嘱咐自己的学生开车送记者回宾馆，又和对自己道谢的记者推让了一阵。最终看着汽车渐行渐远，默默的转身回到家中。
数日后，由泉光子郎执笔撰写的八神太一大使人物传记<>在全球进行发售，书内详细的叙述了八神太一从一个冒险小队的队长成长为数码世界外交大使的过程，有很多一直以来没有解开的答案在这本书内也给出了答复，而本书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对八神大使遇袭后至去世那短暂数小时的叙述，一时间,媒体争相报道。
光子郎在书出版后特地去了趟法国看望了居住在此的美美。太一去世有一段时间，美美的情绪一直不稳定，甚至有些崩溃，不过好在后来她坚持了过来。五年前她辞去了美国的工作，搬到法国的小镇上生活，种了满满一花园的鲜花，偶尔和阿空沟通一下。一切就像她离开美国前最后一次出现在电视上接受采访说的一样.
“伤口当然会一直存在，但是一直悲伤不仅会伤害活着的人，也会让亡者不安。他曾经许诺过的生活我要去实现，也算是让他放心。”
随着年龄的增长，光一郎倒是把太一性格中有谋略的部分继承了下来。眼下他工作在数码世界的志愿服务中心，每天都忙着各种琐碎的事情。像他当年在毕业典礼上和光子郎说的那样，“和爸爸不一样，我要去做一个能体现我价值的工作。”
拜访完美美后，光子郎又回去了一趟数码世界，一半是去递交最终定稿的数码世界相关数据的统计报告，更多的原因是将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甲虫兽放还。毕竟他终究有离开的一天，而数码兽只能战死而不会年老而终。这让他想起太一去世后的亚古兽，小恐龙陪着美美和光一郎度过了最悲伤的那段时间，然后就离开不知去向。光子郎曾找过阿和，希望能商讨一下把亚古兽找寻回来的问题，但对方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放心。
以致于最后光子郎也只能相信亚古兽在数码世界的某个地方等着太一，就像很早很早以前那样。
送走甲虫兽后，光子郎觉得自己算是把心里该做的事都做完了，他的生活变成坐在书房里整理自己年轻时的研究资料，有过不少以前的工作伙伴和出版商都劝过他写本自传，光子郎笑了笑不作回应。他觉得自己这一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作为写进去让后人去知道。如果每个人的一生都整理出一本书的话，那他的这一本，一定会是最为枯燥的一本，因为上面只会出现一串又一串让人茫然的数字，唯一的穿插在其中的色彩，也都标示着每一个在他生命中走过的人的名字。
他有些时候也觉得他的一生都是参杂着别人的经历而走过来的，他仅有的贡献就是为奔波于两个世界的人们解开遇到的有关数码世界的难题，而这些就像他说的，“数码世界陈列馆和研究所的档案室都有。”，不用他特地写出来浪费纸张。
入冬后天气的一次骤降让他本就不再健康的身体染上了感冒，一直没有在意的工作狂陋习让这场感冒在几天之内就发展为肺炎。
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的时候，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因为发热而处于半昏睡状态，但清醒过来的时候，有关年轻时记忆反倒开始逐渐清晰起来。
他会在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开始追溯过往的事情，有值得高兴的事情，也有让他至今都叹息懊悔的事情。
但更多的是关于少年时和伙伴们一起冒险的故事，以及和那个人走过的三十多个岁月。
他借着床头的灯光，戴着老花镜，忍受着肺部和心脏的不适感，顺着昨天记下的记号继续翻看摊开的《数码世界大冒险》。
“太一想过老了以后的生活吗？”不知何时与故事对上线的回忆开始在脑内苏醒，他记得自己那时把最后一个文件夹放进书架中，对身边那个皱着眉的青年问道。
太一皱着眉环着胸思索半天，抬眼看向电脑屏幕上数码世界的地图，说道：“也许会叫上伙伴再去数码世界冒险一次吧！说实话，我真想一辈子都呆在那里，哪怕是死后也葬在数码世界，看着一批又一批小孩子们像我们一样认识数码兽，认识数码世界。”
光子郎眨了眨眼，胸部传来的疼痛感让意识开始有些模糊，他感觉病房的门被推开，有人向他走了过来，他努力想抬头去看清来者的模样，但没了老花镜的双眼如被蒙上一层雾一样，只能看清大概轮廓。
 “光子郎…”熟悉的声音在眼前响起，光子郎被疼痛打压的有些呼吸困难，想呼唤出的名字在嘴边被打碎。那人轻轻拥紧他，手握住他攥着床单的手，在他耳边说着什么，虽然依旧听得不真切，但光子郎却觉得这一次说的比上次的要清晰了很多。
“抱歉…”那人说道。光子郎想笑一笑表示这没什么，但是他却再也提不起力了。
晚风从敞开的窗户吹进来,把病床上栽倒在一旁的老者摊在膝上的书吹翻了几页,定在了夹着书签的字句…
那一天,未知的冒险开始了！

(后记)
光子郎的葬礼简单又低调，只有身边长久有着联系的朋友和长时间的工作伙伴收到了丧礼的帖子。
阿空和京子在短时间内赶过来帮忙筹备葬礼，光一郎带着自己的一大家子跟在美美身后赶过来，看着灵堂上摆放着的遗照，相对无言，只是安静的跪坐在席位上，听着和尚念诵着经文。
阿丈还是最后一个赶到，上前上香的时候一边捻着香灰点着额头一边念叨：“早知道，平时就应该亲自过来帮你体检才是。”
阿和跪坐在最后一排，光一郎在人群排队上香的间隙看了一眼自己的岳父，发现头发灰白的老人不知何时坐到了廊外的台阶上，手里夹着点燃的烟，望着冬季灰白的天空出神。
外界知晓这位有着突出贡献的科学家离世的消息是在葬礼结束后的第三天，按照他本人的早已写好的遗愿，他生前所有关于数码世界的研究报告和资料都无偿捐献给联合国的研究机构。
而光一郎在葬礼后去数码世界特意找到了甲虫兽，无需过多的言语和安慰，光一郎陪甲虫兽坐在湖心小岛的电车上，听着甲虫兽从几十年前第一次遇到那个红头发少年开始讲起，就像他曾经陪在很久未见的亚古兽身旁，听自己父亲的过往一样。
“光子郎…这么突然就走了啊！我还想打算来年…的春天能去人类世界看望他一下。”讲述到最后，甲虫兽止不住的挥泪说道。
“会在见面的。”光一郎看着车窗外开始泛光的天际，像当年光子郎安慰哭着找父亲的他，也像长大后的他和亚古兽约定的那样。
他们，还有他们，都还会见面的…
“喂！前方发现村落！”
“唉？那今晚就不用睡野外了？？”
“哇！我要洗澡！洗澡！”
“我说最好还是看看清楚比较好吧！不要又是猩猩兽控制的。”
“喂！！光子郎~~”
呼唤声逐渐清晰起来，光子郎睁开眼，发现自己正倚坐在一棵大树下，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大家…？”光子郎环顾四周，有些不确定的呼唤道。
“喂！光子郎~你要睡到什么时候啊？我们找到今晚落脚的地方了哦！快过来~~”太一的声音从不远的前方传来，光子郎站起身，看到熟悉的那些身影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光子郎是累到了吧~”阿空关切的说道。
“那就更要前进！前进前进！！”太一笑着说道。
“你偶尔也考虑考虑别人好不好？”阿和的声音接踵而至。
光子郎感到伙伴们的声音逐渐远去，他抬脚向他们跑去…
“大家…等等我啊！”
他们的冒险…仍然继续着！
【太光篇 END】